台湾陶艺家李宗儒:“陶艺家不要整天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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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陶陶
2018-09-08 最陶瓷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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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屏:陋室铭
工业时代以来,整个社会的变革是庞大、细微而又迅猛的,似乎每行每业都无法避免。科技对许多传统工艺来说,既带来了某种助力,但又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陶瓷行业亦是如此。一方面科技虽然让陶瓷产量迅增,但另一方面,缺乏人工、缺乏手艺的投入,器物统一批量的生产,很难让人再感受到那种人与器物之间有过互动、交流的痕迹。
▲李宗儒在宜兰工作室前的稻田中
陶艺家李宗儒的工作室常年坐落在宜兰市的郊外,稻田与农耕劳动的意象,是他们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新的工作室位于在一个名为“破不鳥”的地方,这里的居民大多以务农为主,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的稻田,是个简朴的所在。
在创作上,李宗儒将自己的生活经验揉合陶土创作,作品传递出創作者所处環境的元素特质,展現了贴近自身最原初生命状态的质地。
对于这个社会对做陶带来的改变,李宗儒这样回答道——
“这个时代纷纷扰扰,就算是在做陶的时候也有手机网络在一旁得回复。马岭就曾经开玩笑说过"陶艺家不要整天上网"的名言。喝茶、做陶其实都是一个藏身之所。”
对于做陶本身,李宗儒觉得,陶艺家这次词听起来很好听,也有艺术感,但真正做陶的人恐怕都知道,陶工这个词,或许才更加适合我们。
做陶是件需要身体力行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无比专注,很多人做一天下来,整个人可能就累得不行了。而这也只是在做一些基本功,在做陶中进行自我思考、反思,在生活中去获得感悟并且将其融入自己的创作,这才是最难的。
▲李宗儒青年时代
“在土里加入大量的原矿石粒,拉坯的时候指尖触到石头就会跳。很痛,指纹也磨没了,这些失控的痕迹却留了下来。”
李宗儒在高中的时候开始接触陶艺——】
"1987年,高中二年级,还是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小混混,像在小公园混的张震。去上陶艺课,一下子就被搞定了。用土做出一件东西,感觉自己是造物者。就坚定了,我要做这个。”
再后来,对于做陶有了一些自觉意识,通过一本去日本旅行购买的日本陶艺家手册上面的信息,包括作品照片,地址,电话等资讯,他给这些陶艺家寄出去一百多封airmail,说我想去学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寄出去的邮件基本上都回复了,包括当时名气很大的陶艺家。
回复中有说没有收学生的,有说自己已经老了的。只有两位陶艺家接受他去学习,一个是德国人,以雕刻为主,另一位是益子的陶艺家肥沼美智雄,他的烧法很特别,碳化烧。李宗儒喜欢他的作品,就决定跟他学。
然而来到日本正式开始学习陶瓷之后,他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简单。
老师对带学习陶艺的人就像对待军人那样严格,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准备早餐,像过年才需要那么隆重的打扫卫生去打扫这个家,用抹布一点点仔细的擦拭每一块木板。
那是李宗儒二十七岁,年轻气盛,对这些苦力活还是能够承受的。但是几个月过后,因为被同学排斥,他一怒之下和老师说要离开。然而说出这句话的转瞬便后悔了,他立即郑重地向老师磕头道歉,然而老师还是没能原谅他。
就这样,他又回到了台湾。
也许是因为失去如此宝贵的学习陶艺的机会,又或者是因为对自己的年轻气盛感到懊恼,以至于回到台湾很多年,他才慢慢将这件事从心底放下。
在2004年的时候,李宗儒的作品获得了日本益子陶艺奖的特别评审奖,奖金10万日元。借着这个机会,他买机票去日本,向当年的老师为自己的年轻不懂事道歉。
对自己创作影响很大的日本陶艺家,其中有一个叫加守田章二。这位素不相识的陶艺家在三十九岁做出一个很好的系列作品,但是因为白血病,在四十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刚去日本的时候,肥沼美智雄曾带他去拜访了加守田章二的太太加守田昌子。
陶艺评论界常说他的曲线雕文作品是受到佛陀袈裟衣纹的褶皱的影响,他太太说那是他家里地板的木纹。陶艺,就是些这么平常的启发。
▲加守田章二作品
也许是年轻气盛时的那次经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时刻都在告诫自己,要学会内心平静。他每每选择或者更换工作室地址,都会选择在比较安静、亲近自然原始气息的郊区、乡下。
就像文章开头说的,陶艺家不要整天上网。
责任编辑:苏晓薇